2012年8月31日星期五

半把剪刀



我們家有個祖傳的木盒子,檀香木做的,雕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紋,不過非常精致,透著一股神秘氣息,據說這木盒子是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。不過到底怎樣,誰也不知道,因為那盒子一直被我爺爺保存著。 我爺爺一個人住在祖屋裏,爸爸幾次三番勸他搬出來,他總是
  
我們家有個祖傳的木盒子,檀香木做的,雕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紋,不過非常精致,透著一股神秘氣息,據說這木盒子是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。不過到底怎樣,誰也不知道,因為那盒子一直被我爺爺保存著。
  我爺爺一個人住在祖屋裏,爸爸幾次三番勸他搬出來,他總是說:“不行啊,我得在這鎮著……”鎮著什麽,他也沒說。
  三年前,爺爺臨終前終於說出了那個秘密,我躲在門口偷聽到了。原來,那盒子是太爺爺一個小妾的梳妝盒。小妾未嫁之前是個戲子,當時特別紅,每次登臺都是場場爆滿,出出精彩。太爺爺常去捧她場。我們家當時是個大富人家,太爺爺也一表人才,最後抱得美人歸。太奶奶是個大家閨秀,書香門第,與那女人倒也處得來。
  平靜地過了兩三年。一天,一個男人來找那小妾,說是她青梅竹馬的表哥。兩人見面後大超一架,不歡而散。原來男人是回來娶那女人的,誰知她已嫁為人婦,惱羞之余,口出惡言。晚上,小妾哭了一整夜,天亮丫鬟進去,發現她已死在床上,胸口插著半把剪刀。
  後來,小妾的屋子常出現怪異現象,貓啊狗啊會無緣無故死在那裏,晚上常有女人的哭聲,蠟燭也會徹夜不滅。全家人惶恐不安,請了道士做法事,道士說得找到另外半把剪刀鎮著,冤魂才不會作怪。於是太爺爺就把另半把剪刀放在小妾的梳妝盒裏。直到今天,人鬼相安無事。
  爸爸是個徹底的唯物論者,不相信什麽鬼啊怪啊的。爺爺死後,就把祖屋搬空,準備租給人家。搬家那天,我去轉了一下,以前放床的地方赫然躺著半把剪刀,上面還有暗紅色的血漬。我一驚,聯想到爺爺說的秘密。會不會是那半把剪刀?想去找爸爸,可一轉身,剪刀又不見了。難道是我眼花?還是快走為妙!
  祖屋租給了一對夫婦,是打工的。男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,女人穿著也很樸素,只是一雙眼睛瞟來瞟去,很媚。
  不到一年,男人莫名其妙的死了。驗屍官也沒驗出到底什麽病。死的時候一把骨頭,甚是恐怖。
  祖屋隔壁的老奶奶無限惋惜的說:“作孽哦,年紀輕輕的就得色癆死了……”
  “不是驗不出病嗎?”我奇怪。
  “唉,那女人也是,何必這麽作踐她男人!”
  我聽得一頭霧水。轉眼看到那個女人,哇塞,真是士別三日,當刮目相看。一身時髦的行頭,臉上紅紅綠綠,眼睛更狐媚了,透著一股說不清,道不明的妖氣。
  這幾天,祖屋的鄰居們紛紛到我們家投訴,說那女人不安分,老有男人進進出出,弄得那裏烏煙瘴氣。而且晚上常聽到有人唱戲,咿咿哇哇的,吵得人不得安寧。
  “晚上有人唱戲”,這又讓我聯想到了太爺爺的小妾,她也是個戲子呢。不會吧,難道又有鬼魂作祟?
  爸爸打算讓那女人搬走,可她死活不肯。兩人吵得不可開交。最後,居委會大媽出面調停,說好讓那女人再住三個月。
  可是那女人越來越不像話,晚上一會兒笑,一會兒哭,時不時還唱上一段。攪的鄰裏怨聲載道。
  於是我決定夜探祖屋。好奇心促使我要弄明白那女人到底怎麽了,一年之內變化何以如此之大。
  我記得很清楚,那是個月圓之夜,月光使我不用手電筒就能黑暗作業。我翻過矮圍墻,一眼就看到那女人就著燭光在縫衣服。不對,又沒停電,點蠟燭幹什麽?我渾身寒毛豎了起來,感到背上一片冰涼。
  我壯起膽子,倚著墻走近一看,那女人縫的是一件戲服,深紅深紅的,鑲著金邊。此刻只剩一只袖子沒弄好了。也許因為燭光的關系,我看到那女人的臉一片陰影,眼睛更是深不見底,好象兩個窟窿。就像電影裏女鬼的樣子。我嚇得正要走,那女人突然站了起來,穿上了那件衣服。頓時,屋子裏人影閃爍,仔細一看,卻是燭光帶出來的影子。再看那女人,這一驚非同小可,女人已完全變了模樣,不再是那個打工的了,而像一個三十年代的戲子。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,只是那一雙媚眼沒變。
  緩緩地,她舞動雙袖,邁開臺步,放出嗓子唱了一段“昭君出塞”,我聽得入迷,也忘了害怕。突然,那女人一個轉身,徑直朝我走來。美麗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,整個人籠上了一層死氣,我嚇得不敢動彈。她穿墻而過,站在我面前,發出了和剛才唱戲截然不同的聲音,好象來自地獄,透著一股寒氣:“你長得真像那*人啊,小丫頭。知道我為什麽又回來了嗎,我回來報仇!是你太爺爺逼婚,讓我和表哥有緣無分,人鬼相隔。是你太奶奶嫉妒成性,害死了我!”
  “你不是自殺的嗎?”為了家族榮譽,我使出全身力氣冒出了一句話。
  “哈,自殺?要不是你太奶奶掰開剪刀插我,我會死嗎?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,無時無刻不想讓我死。哼,你知道另半把剪刀在哪嗎?喏,在這呢。”說著,她從衣袖裏拿出了半把剪刀,用右手掐住我的脖子,說:“惡有惡報,報應不到她身上,那就報應到她重孫女身上吧。小丫頭,別怪我,我做鬼很寂寞的,你來陪我吧!”接著,那女人,不,女鬼,拿著半把剪刀就往我身上戳。我只聽到自己喊了一聲“不要啊”,就不省人事了。
  早晨醒來,發現自己躺在祖屋的院子裏。顧不得其他,拼命往家跑,回到家一切正常,爸媽還沒醒。
  我照了照鏡子,發現脖子上有被掐過的痕跡,而且一塊祖傳的玉不見了,那玉是只傳女不傳男的,辟邪特別靈。可見昨晚的事不是一場夢。可是,爺爺說過有那半把剪刀鎮著就沒事了呀,女鬼怎麽還敢出來害人?
  我找到那個梳妝盒,打開一看,裏面沒了原來那半把剪刀,多了半把帶有血漬的銹了的剪刀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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