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朋友們打賭,
要在傳說中鬧僵屍的某個小山村過一夜。
一年前,
這個平靜的小山村忽然鬧起了僵屍,
據說是在山村附近出了車禍的異鄉人,由於怨念未消,四處禍害活人,
半年功夫,小山村本就不多的居民逃得幹幹凈凈,
這個地方也成了著名的鬼村。
他不信鬼神,更不信僵屍,
但他也做了些準備,
用拇指粗細的鋼筋做了一個籠子,籠子的柵欄之間只留下半寸寬的縫隙,
他就坐在籠子中央,
戴著一副紅外夜視儀,端著一支雙筒獵槍,
就算僵屍真的來了,也鉆不過鐵籠,只能吃他的槍子。
朋友們紛紛離去,他喝了點酒,有點昏昏欲睡。
陰風慘慘,他驚醒了,
僵屍就在籠外,
他先是微笑,然後突然楞了一下,
隨後就撥打了生命中最後一個電話:
“你大爺的,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,這個僵屍生前是被壓扁了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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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臺 燈 ]
她走進客廳,望了一眼正在看書的老公,
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,
新買的立式臺燈下,
一具人體骷髏坐在沙發上,正津津有味地閱讀自己大腿骨上的書。
她尖叫起來,
骷髏從沙發上站起來,問她怎麽了,
一離開臺燈燈光的範圍,
骷髏就變回了老公。
她也坐在了沙發上,讓臺燈燈光照著自己,
她看到了自己的肋骨,
然後發現原來老公也是會尖叫的。
他們換了個燈泡,結果依然,
這見鬼的立式臺燈,能產生透視的效果,
連家裏的小貓跳到燈光範圍內,也變成了骨貓。
他們的尖叫聲引來了隔壁的鄰居,
聽了他們的解釋,忍不住也坐上了沙發,讓臺燈照一照。
又是一具骷髏。
鄰居嘖嘖稱奇的走了。
她的臉猶如白紙,老公試著安慰她:“沒有關系的,明天我們去換一臺。”
她一把抓住老公的手:“你有沒有註意到,剛才鄰居坐上去的時候, 他的心臟部位,插著一把匕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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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變 翼 ]
他的肩膀痛了很久了。
痛到不得不放下繁忙的生意,到一個名醫那裏求診。
“雙側肩胛骨骨癌,晚期,還有半個月時間了。”醫生冷靜地下了判斷。
他震驚了,
“我才二十三啊!”
醫生同情地望著他:“手術沒有什麽意義了,回去享受你最後的人生吧!”
一個月後,他再次來到醫院。
雖然面色帶著迷茫,但是看起來不象是要死的人。
他對驚訝的醫生說:“上次回家之後,我就待在家中等死,沒想到過了一個月,
我還是活著,而且,我長出了這個。”
脫下上衣,一對翅膀從他的肩膀後伸展開來。
光潔、閃亮,這是一對天使的翅膀。
醫生吞了吞口水:“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件事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哦,那很好。”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,忽然給他打了一針。
他驚奇地暈倒了。
醫生將他拖進手術間,掏出了手術刀:
“我已經診斷你患有骨癌了,就算你變成了天使,也必須患骨癌而死。”
醫生開始切割他的翅膀,血,飛濺到醫生秀氣的臉上。
“天使也好,惡魔也好,我的診斷,是不能錯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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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第 七 個 夜 ]
她很自豪。
她和那支鬼,已經纏鬥了七日六夜了。
那是她的丈夫,一個毫無情趣的天文學家,二兩砒霜就被她解決了。
沒有想到的是,
他居然陰魂不散,要找自己算賬。
幸有高人指點,在家中擺設了符咒,塗黑了窗戶,死鬼進不了家。
只要熬過七日七夜,就能徹底擺脫這個死鬼。
今晚,是最後一夜,
當時鐘指向八時,太陽出山,死鬼就不得不去該去的地方了。
那時她就可以結束蝸居家中的日子,
出去享受陽光!
七點五十了,她聽見死鬼在屋外哀嚎,
七點五十九了,哀嚎變得小聲多了。
八點了,她松了一口氣,打開了塗著黑漆,緊閉七天的窗戶。
“有本事來殺我啊!”她向窗外喊著!
她呆住了,窗外還是一片漆黑,沒有陽光。
有只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脖頸,冰涼。
“親愛的,今天日食,夜晚,還沒結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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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葉 蔔 ]
校園的林蔭道上,今天難得的安靜,
一個女生慢慢地走過,
順手撿起了一支槐樹的葉子,
她漫不經心地一片片扯落那些小小的葉片,
低聲輕吟:“他愛我,他不愛我,他愛我,他不愛我……”
隨著葉片片片落地,她的臉慢慢粉紅。
女生背後不遠處,
一個男生遠遠註視著她,看起來心事頗重。
他摘下了一支槐樹葉,神經質地撕扯著葉片,
低聲說著:“向她表白,不向她表白,向她表白,不向她表白……”
隨著葉片片片落地,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激動。
男生走過不久,
一陣風吹落了一支槐樹葉,
葉片在風中一片片雕零,
一個聲音,隨著葉片在風中飄舞:
“吃他們,不吃他們,吃他們,不吃他們……”
最後一片葉子,落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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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數 碼 相 框 ]
這個紅色的數碼相框,
是在剛才的商場抽獎獲得的禮品,
她興致勃勃地,
裝上了大量的照片,
逐一欣賞,
直到相框發出容量被占滿的警告,她才罷手,
順便刪掉了一幅朋友的高清寫真照。
第二天,
她得知,那個朋友死去了。
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麽跳得很快。
回到家,她有意無意地,
從相框刪除了一個在公司裏和她關系緊張的同事的照片。
那位同事在上班的路上,遭遇車禍身亡了。
她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麽。
興奮,加上恐懼,她忍不住給一位閨蜜打了電話。
放下電話,她就後悔了,
如果這種事情被宣揚出去,她就毀了。
“真是對不起啊!雖然是好朋友,但是這種秘密終歸不能分享呢!”
她小聲說著,準備刪掉閨蜜的照片,
忽然間,她聽見“哢嚓”一聲,就像那種相框刪除照片時的提示音,
然後她就死了。
同一個城市裏,她的閨蜜正在擺弄著另一個紅色的相框,
喃喃自語:“真是對不起啊!有些東西,
真的是好朋友也不可以分享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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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心 想 事 成 ]
他是個倒黴的家夥,
總是走黴運,屬於喝涼水都塞牙縫的那種人,
他每天都向上蒼祈禱,
希望自己的運氣能變好一些。
這一天,他正在公司裏加班,彌補上班時造成的紕漏,
突然聽的有人對他說話:“你的願望即將實現,從現在開始,你將心想事成。”
他四處看了看,確定不是同事和自己開玩笑,
然後他看著電腦上未完成的文檔,
苦笑了一下:“只要這個策劃案能立刻完成,我就很高興了。”
一份漂亮完善的策劃案,打印完畢,配上了精美的封面,瞬間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。
他徹底相信了,
急不可耐地打開了一個彩票網站,
頭等獎那幾個號碼,不可思議地和他手中的彩票保持了一致。
他沖向電梯,
他要去彩票中心見證奇跡的時刻。
電梯裏沒有人,可是走的特別的慢。
他有點著急了:“快點到底,快點到底樓!”
電梯瞬間從50樓到了底樓,
門打開了,心想事成的人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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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排 斥 ]
他總是無法融入公司裏。
這個小小的公司,上至經理,下至清潔工,
人際關系好像都很融洽,
大家都能打成一片。
只有他,雖然已經來到公司五年來,卻還是像一個外人,
人人都對他很客氣,也都和他保持著距離,
他總有被排斥的感覺。
象這一次,
整個公司都出去郊遊,唯獨忘了通知他。
他憤憤不平的在家裏看電視時,
卻在新聞上看到公司包的大巴翻下山崖,所有人全部殉難的消息。
他去給同事們掃墓,一邊上香,一邊難過,
“你們還是這麽排斥我,連去死都不肯拉上我!”
忽然聽到有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,
擡頭看時,公司的同仁們滿身鮮血滿面微笑的沖他招手,
他被生生嚇死了。
由於這片墓地已滿,他被葬在了另一處山頭,
每晚,他都能聽見同事們談笑風生,卻無法加入其中。
有的人,是註定要被排斥的,無論生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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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做 菜 ]
下了班,她急急忙忙地往家趕。
今天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,
說好了她要給他做一桌菜。
做菜是她最大的愛好,
雖然她的手藝有點可怕,
他總是捏著鼻子塞個兩口就再也不肯吃了。
不過,今天是特殊的一天,
她有把握他不會不給面子的。
蒜泥白肉、芹菜炒肉絲、水煮魚……
都是些簡簡單單的菜,倒也琳瑯滿目的擺了一桌子,
她看著這些菜,滿意地笑了,
“要抓住男人的心,就要先抓住他的胃。”
這是母親的教導,她一直記在心裏的。
從臥室裏推出了丈夫,他的臉上稍微有點不高興,
她溫柔地剝開他嘴上的透明膠帶,灌了滿滿一勺排骨藕節湯下去,
他在輪椅上拼命掙紮著,可能湯有點太燙了,
但是她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口鼻,
於是他也只有流出眼淚的本事了。
她溫柔地餵他自己親手做的菜,而他在那裏感動的流淚,
這真是她夢想中的情景!
母親的話,果然一點都沒有錯呢,她愉快地回憶著。
“媽媽,要是我抓不住他的胃呢?”
“那就打斷他的腿,捆住他的胳膊,藥啞了他的嗓子,再去抓住他的胃。”
母親撫摸著還是小女孩的她,在父親的靈位前溫柔地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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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洗 碗 ]
“你去洗!”
“不!該你了!上次就是我洗的!”
“我上周洗過了,這周該你洗!”
“錯了,錯了,星期一三五七該你洗的,二四六才是我洗!”
他和她都坐在沙發上,看著電視,
唇槍舌劍地辯論著,
真誠地希望著對方會因為慚愧而跑去洗碗。
這是這對小夫妻,每天晚上都會上演的保留節目,
吃完飯,他們總要為誰去洗碗而吵上一兩個小時,
結果往往是誰也不去洗,碗在水槽裏越堆越高。
這次也是這樣,碗,誰也沒有去洗。
第二天早上,她去上班的時候,
卻發現所有的鍋碗瓢盆,都已經洗好,放在該放的地方了。
她有點感動:“他還是愛我的。”
他今天休息,起床時看見所有的碗都洗好了,
免不了有點愧疚:“她上班前居然把所有的碗都洗好了,真是辛苦了。”
晚上,他主動去買了菜,而她早早回家來做飯,
然後,他們一起去洗碗。
兩雙手在水裏碰觸著,糾纏著,
他和她都感覺十分的溫暖。
忽然,有人輕輕敲了敲窗戶,
窗外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大媽:“小兩口這樣多好啊!就不用我再來替你們洗碗了!”
大媽走後,他倆楞了很久,
她問他:“咱們住的是三十一樓,是吧?”
他張著嘴,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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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不 準 加 班 ]
“本公司有個嚴格的規定,絕對不準加班!”
經理嚴肅地對她說著,
作為一個新人,她只有連連點頭的份。
經理指著辦公室墻那一排十三張黑色照片,
“這十三位前輩,都是在公司草創期間,因為加班過多,死在崗位上的,
公司為此定下了不許加班的死規定,並將他們的照片放在這裏,表示尊敬。”
他向著那些照片,深深鞠了一躬,
她也只好有樣學樣。
於是到公司的第一天,她就在墻上十三位前輩的註視下度過了,
可能是這種註視過於熱切的緣故,
她回到家才發現自己把家門鑰匙丟在公司了。
回到公司,夜色已深,
辦公室裏居然還有人,是經理,
他正對著那些照片念念有詞,
片刻之後,照片上的人竟緩緩飄了下來,
他們一個個走到辦公桌前坐下,
蒼白的臉在顯示器的熒光照射下,顯出極端的疲倦和厭惡,
然而他們的手卻在鍵盤上飛舞著。
經理在他們中巡視著,狡猾地笑著,
“生是公司的人,死是公司的死人,死了好啊,死了不用領工資,該上的班還是要給我上!”
她看得兩腳發軟,正要逃走時,
眼前多了一個人,那張臉好像在墻上見過,
“小姑娘,你來公司加班啊?”
“本公司有個嚴格的規定,絕對不準加班!”
經理對又一個新人嚴肅地說著,
背後的墻上,掛著十四張黑白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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